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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百味】与爱同行(小说)

日期:2022-4-16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李峰是电厂的一位电工小组长,每到过节是他们最忙的时候,为了确保节日用电畅通无阻,他们通常加班加点,遇到特殊情况,通宵达旦的加班也是常有的事。每个人都坚守着自己的岗位,除非有十万火急的事情,否则谁都不好意思请假调休,好不容易偷的一点儿闲暇,大伙儿又说又笑,都是些大老们儿,口无遮拦,难免开些荤笑活,休息室里飘出阵阵笑声。

李峰低着头,从不参与进来,他没那心情,他的心早就飞出厂房,飞回了家。至从父亲离世后,母亲就像变了个人,整天的疑神疑鬼的,家里的大小柜子,能上锁的都上了锁了。在李峰的面前,偷偷地说媳妇与孙女的不是。不是说媳妇有二心,不安分过日子,就是说孙女整天撒谎,没有一句真话。开始李峰还真的信了,和媳妇,闺女也真发过脾气。不是自己的过,何箐当然不会承认了,再说女儿是何箐的心头肉,一直都乖巧听话,街坊邻居都有喜欢,老公责问自己,何箐就觉得来气,免不了有言语过激的时候。这个时候,婆婆就会站出来狠狠地数落媳妇,乘机把儿子拉回自己的屋,悄悄地絮叨半天,不会问都是说自己的不是。何箐坐在沙发上越想越生气,她不顾家人的反对,决然地跟了李峰,只当是能幸福美满。万万没想到,李峰偏听偏信,一味的听从他母亲的话,将自己与女儿冷冷地扔到一旁。如今是父母那里回不去,家里待着又不舒服。为了维护女儿,俩口子只有每天的吵架,把好好的家闹得乌烟瘴气的。

李峰与何箐结婚二十多年,从没有红过脸,李峰也知道,媳妇很心疼自己,她家的条件比他家好,岳父岳母是离休老干部,虽说年事已高,家里雇着保姆,不用孩子们操心,哥哥姐姐都是干部,在外省工作,家庭条件都比自己家不知要好上多少倍。何箐是一位护士,因为一次下夜班,独自骑车回家,遇到了个醉汉。醉汉看到何箐长的漂亮,深夜半夜又是一个人,起了歹意。拦下骑车的何箐,就要使暴。何箐拼了命的大喊救命,恰巧被路过的李峰听到了,李峰没有犹豫,冲上前去打跑了歹徒,救下了何箐。

何箐很感激李峰,李峰生的帅气,为人热情。在以后接触中,何箐对李峰有了感情,不顾家人的反对,决然嫁给了李峰。李峰一家都是忠厚的老实人,他们很喜欢这个儿媳妇。李峰的母亲宠爱媳妇甚至超过了儿子,她没有文化,勤劳朴实,家务活从来不让媳妇插手。邻居也有多嘴的,都劝她:“不要惯着媳妇,以后会放不下的,到那时你老俩口就遭罪了。”

李峰的母亲只是笑了笑,她说:“放不下就放不下吧,反正就两个孩子,我就没把小箐当媳妇,她就是我的闺女。”这些话传到了何箐的耳朵里,她很感动,从此对公婆更好了,过年过节总会送老人礼物或是现金,老俩口推都推不掉。结婚一年后,何箐为李家添了个胖孙女。一家人尊老爱幼,过得其乐融融。

自打有了孩子,何箐娘家人的态度也转变了。何箐的父母隔三差五地来看看孩子,临走时还会给留着钱,明着是给孩子,实际就是补贴李峰两口子,女儿生下来就得到很多关爱,何箐为她取了个好听的名儿叫小嫒。老爷子还动用自己的关系给女婿换了工作,进入了发电厂,这可是富得流油的衙门,很多人挤破了头都钻不进去。李峰自重心强,没多考虑就要推,何箐着急了,几乎是央求着,才使李峰松了口,答应下来了。自从进了电厂,李峰任劳任怨,兢兢业业地干好本职工作,赢得大家认可与尊重,唯怕给岳父脸上抹黑。

一家五口人,三口子挣钱,李峰的母亲虽不上班。但也不闲着,带孙子,忙乎一家人的饭菜,日子过得惬意又舒心,街坊四邻都羡慕。孙女小嫒生的乖巧伶俐,从小到大就没让奶奶费过心,这点让奶奶很自豪。父母慈祥,妻子贤惠,女儿乖巧。一度让李峰很自豪。

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五六年,李峰的父亲生病了,发现的时候就是肺癌晚期,医生建议要李峰开点药,接父亲回家休养,好好地善待老人,也许能减轻病人的痛苦,走的了无遗憾些。李峰的母亲却不同意,她拿出家里所有积蓄,寸步不离地守在老伴,整天以泪洗面,李峰劝都劝不住。李峰和何箐怕老太太熬倒了,劝她回去歇歇,老太太理都不理。

老公公这一闹病,忙坏了李峰两口子,尤其是何箐,她打小就没受过这罪,自己的父母有病了,有保姆和哥哥姐姐陪着,自己最多过去陪着坐会儿,就会被老人们赶回来。如今的她又要上班,给孩子做饭,还要时常地往医院跑跑。几天功夫就瘦了一圈,人显得很憔悴。

李峰心疼妻子,更体谅自己母亲,母亲出生很苦,打小无父无母,最无助时,是父亲收留了她,父亲在母亲心中的位置很重,不单单是丈夫;是兄长,父亲;是母亲的一片天。李峰不忍心委屈母亲,纵然自己受累也要顺着母亲的意。他每天去厂了报个到,若没大事就和领导打个招呼,立刻返回医院。吃不好饭,也睡不好觉,几天工夫瘦了一圈。父亲很心疼李峰,看到他就往赶他。反倒平时心疼自己的母亲,却大变了性情,一刻也不让李峰离开她身旁。李峰本来就很孝顺,此刻越发的听话了。倒是苦了何箐,干好家里了,还的忙着给李峰他们送饭,接送闺女。何箐仿佛是个陀螺,忙的很连轴转。老公公的病花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,还欠下了许多外债。亲人们的关爱并没有留住老人的命,李峰的父亲在医院躺了半年,永远的离去了。

料理完父亲的后事,母亲一反常态,不哭不闹,显得异常冷静。父亲的衣服,她叠的整整齐齐,不让李峰随便碰,手里捧着李峰父亲的遗像,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。她不吃不喝,困了囫囵身子眯会儿眼睛,醒来接着絮叨,母亲住的那屋阴森可怕,小媛都不敢瞅奶奶那屋,何箐也不敢自己待在屋里。父亲的离世对母亲打击很大,李峰不放心母亲,只好休了年假陪着母亲出去散心,寸步不离地陪着母亲。眼看着李峰一天天的消瘦了,何箐很心疼,他们的心思都放在老人身上。渐渐地忽略了闺女小嫒,刚升初中的小孩子本来就有惰性,全凭父母的引导督促,而今李峰和何箐把重点都放在奶奶身上,自然对她少了约束。小嫒求之不得,开始贪玩,不完成家庭作业,模仿家长签字。一切李峰和何箐一概不知情,老师找上门来,说明了情况,严厉地怪罪家长的失职,夫妻俩才知事态的严重。小嫒本是和很乖巧的孩子,平日里学习也不错,至于作业更是不让父母操心。

发生这样的事,何箐是咋样也没想到的。她强忍着笑脸送走老师后,把小嫒拽着进了卧室,关起门来一通恶揍。李峰隔着门,开始还能听到孩子的求饶声,渐渐地只剩下何箐的打骂声了。李峰用力地拍打着门,口里喊着媳妇和女儿的名字,那份焦急不知该用啥词来形容。

何箐也许是打累了,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走出来,李峰顾不得理会何箐,几步跑进屋里,只见女儿可怜楚楚地趴在小床上,无神的大眼睛望着前方,脸上的泪痕隐约可见。李峰扶起女儿,把她搂在怀里,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。

客厅里响起嚎啕大哭声,是那样的无奈与绝望。将李峰惊坏了,他拍了拍女儿走了出来:“这是咋了,孩子不懂事,我们可以慢慢教育,谁家的孩子不犯错了,有错可以改嘛!”

何箐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,委屈,烦躁,还有无助。这么多天她心里一直憋着气,今天借着孩子身上统统发泄出来了。孩子是自己的心头肉,打在她身上疼在自己心上。道理明白,她就是管不住自己。女儿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,胆怯地看着着一切,不知如何是好。

从她记事起母亲一直很温柔,对她从不发脾气。即使犯了错误。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,面对这一切她心慌了,她不太懂大人的世界,只是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,她爱自己的母亲,不愿要母亲伤心,此刻她蒙了,不知咋做母亲才会原谅自己,她小脸挂满泪水,痴呆了。

李峰的母亲也来到了客厅,她冷冷地瞅着这一切,眼睛里充满敌意:“不想要我明着说,干嘛拿孩子出气!”听到了婆婆的话,何箐立刻收住了哭声。

“妈,我不是那意思,这孩子实在是太气人了。”何箐忙着解释。李峰也忙站起身来,着急地附和着妻子:“小箐绝没有那意思,就是你的孙女不懂事,做母亲总要教训她一下吧,您多心了。”

“多不多心,各人心里清楚,我就不多说了,唉!总之一个人走坏了,不然我也不会受着窝囊气!”婆婆边说着,边进了卧室。李峰看了何箐一眼,眼里满是歉意,他没敢停留,随着母亲进了卧室。

何箐傻傻地望着婆婆的卧室,一时懵了,这是自己的婆婆吗?对家里的每个人都那样的和善。那个慈爱温顺的婆婆哪里去了?何箐百思不得其解。

婆婆的性格越来越古怪,她把儿子占为己有,只要李峰下班回到家,母亲就会找出各种借口留住儿子,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。即使是小媛想亲近下爸爸,她也会生气。何箐看在眼里,悄悄地提点丈夫,让李峰带着婆婆去做个全面检查。李峰死活也不相信母亲有病,心里反倒怪何箐多事了。父母的感情很深,父亲刚走,母亲一时无法适应,因此比较依赖自己,时间可以冲淡一切,过段时间后,母亲自然就恢复原样了。

至从父亲走后,李峰一直没有心情与何箐亲近。想起了温柔体贴的妻子,想起了婚前对她的陈诺,要尽自己的能力让她开心一生一世。李峰有股冲动,他回头看看母亲,母亲发出浅浅的鼾声,显然是睡熟了。李峰蹑手蹑足地离开母亲的房间,来到了自己的卧室。何箐还没有睡,靠着床头看书。李峰上了床,帮她收起书,随手关了台灯,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。本来有很多委屈的何箐,顿时被李峰的温柔融化了,她将头深深地埋在李峰的怀里,嗅着他的体香,感受着他的爱抚,一切的怨气即可烟消云散了。他们亲吻着,激情回到了初恋时。

“峰儿,快来呀,你看你爸爸回来了。”母亲的声音急切在客厅想起,李峰推开妻子,匆匆地跑了出去。何箐一阵失落,无神的大眼睛在黑暗里寻觅。李峰哄着婆婆进屋睡了,再也没回来,何箐失眠了。

早上,李峰早早的起来,准备好早餐,唤起了女儿,何箐也懒散的走出了屋,一脸的憔悴。李峰满目愧疚,冲着妻子无奈地笑了笑。何箐不怪李峰,一点也不怪。作为一个男人,一个父亲,一个儿子,一个丈夫,他很难兼顾好这些角色。作为妻子若不体谅他的苦楚,他将会更难熬。想到这些,何箐忍住悲伤,给了李峰一个甜甜的笑脸。隐隐约约地看到丈夫暗暗地吐了口气,似乎一切都释怀了。李峰觉得自己很幸运,娶到了如此贤惠的女人。

李峰若是在家,一切还好,只要不离开母亲的视线就相安无事。最怕的是李峰上班走后,婆婆顿时变成了童话里的老巫婆,不要何箐进她的屋,动她的东西,何箐做好饭,给婆婆盛过去,当着她的面立刻倒入马桶。硬说何箐是狐狸精,和她抢儿子,饭里给她下毒了,害死她再害他的儿子。千奇百怪的话说的头头是道,常常让何箐哭笑不得。何箐将这些话告诉李峰,李峰只是一笑而过。他实在是不相信她那善良的母亲会说出这些来,母亲从来没对自己说过,但他又不愿惹妻子不高兴,只好当哑巴了。

李峰一直觉得母亲就是太在乎自己了,才和妻子争自己,只要他多加开导,母亲一定会想开的,但是令何箐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。这天上午李峰正在修检机器,车间主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,要李峰立刻赶到市医院,说小媛住院了。

李峰着急了,扔下工具,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,急匆匆地赶到了市医院。看到了女儿的那一瞬那,李峰惊呆了。女儿额头缠满了纱布,左鬓角还在洇着血。左臂上吊着液,也不知是睡了还是在昏迷中。何箐紧紧把女儿搂在怀里,满脸的泪痕,心疼地望着女儿。奇怪的是隔壁的张大爷和儿子也来到了医院。

“出什么事了,女儿这是咋弄得!”李峰焦急地问,声音提高了八度。旁边的护士忙过来制止他,示意他这是病房,要他安静。何箐猛地转过脸,恶狠狠地盯着他,那眼神让人恐惧。邻居张大爷走上前去,将李峰推出了门。

“你妈用拐杖打的孩子,孩子流了很多血,幸好今天早上你东子弟过来了,开车把媛媛送来医院。哎!你妈这是咋了?平时多稀罕她的孙女,今天咋下这狠手呀!”李峰只觉得头重脚轻,双腿仿佛被抽了骨头,顺着墙出溜在地下。他的脑袋嗡嗡作响,似乎要裂开,他情愿这是一场噩梦,他实在想不明白,母亲一直把女儿视若珍宝,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孙女?

“晓峰,你没事吧,你说句话呀!你可不能倒下,想想你的女儿,想想你的母亲,还有你的妻子,你有事了她们该咋办呀。”张大爷明明就在眼前,他的声音却很缥缈,没有真实感。

李峰闭着眼睛,试图把这些乱绪整理清楚,却发现越理越乱。生女儿的时候,妻子难产,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,医生要亲属决定,妻子是助产士,知道其中的危险,她苦苦哀求要李峰选择孩子。李峰的母亲向儿子使了个眼神,为了安慰何箐,表面答应了,私下却签下了保大人的协议书。母亲常说,是他们的真情感动了老天。后果皆大欢喜,母子平安。当何箐听说了婆婆宁可舍弃亲孙子,也要保自己的性命。心里暖乎乎的,她暗下决心,今后视婆婆为亲生母,尽心尽责的孝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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